杨嗣昌一看,这人正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。
对于阉人,老杨心中不太喜欢。不过,这几年,皇帝一改刚登基时的奋发有为,开始信任起内官,也不知道是被这些阉贼灌了什么迷魂汤。
不过,宰相肚里能撑船,看见王承恩那张青白色的脸,杨嗣昌强压住心头的厌恶,点点头:“听说了,捷报什么时候送到天子手头的?”
王承恩:“刚到,先前万岁爷正同几个阁老商议辽东军务事,这捷报就送到了。对了,连同南京锦衣卫那个叫什么朱玄水的密报也一道来的,应该属实。当时,万岁爷就滴下泪来。”
“陛下滴下泪来……”杨嗣昌一愣,然后有是一阵感慨。是啊,自从凤阳皇陵被高迎祥、张献忠毁掘之后,皇帝悲痛得几乎晕厥过去,还发了罪己诏。
说难听点祖坟被人给挖了,那可是解不开的仇怨,这个仇若是不报,却是不当人子。这一年来,崇祯皇帝承受了巨大的精神压力。
如今高迎祥被擒,大仇得报,换任何人都会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。
滁州大捷,普天同庆,到现在杨嗣昌胸中的波澜总算平复下来。他想起王承恩话中的那句“辽东军务事”心中一凛,忍不住问:“辽东建奴又怎么了?”
王承恩低声道:“据辽西来报,最近建奴调动频繁,似有南侵的迹象。”
杨嗣昌心中一个激灵,还没等他说话,精舍大门就呼一声开了。崇祯皇帝意气风发地站在门口,往昔那张苍白的脸上满是不健康的红润:“王承恩你这个老奴在外面咬什么舌头,还不快请杨阁老进来。”
“是,杨阁老你慢点走。”
杨后嗣昌刚一跨进门,崇祯就一把扯住他的袖子,笑道:“阁老可听说了,贼军已被卢象升击溃,就连贼寇高迎祥,也被他手下那个叫孙元的大将军生擒活捉。呵呵,当初清流关捷报送来的时候,朕还有所怀疑。如今看来,都是真的。”
说到这里,崇祯皇帝忍不住伸手拍了门框一击,高声道:“清流关,以一千破三万;滁州城下,更是独自撑起整个战局,挽天之将倾,地之将陷;在泗州,策反贼军大将军,生擒高贼。好一个孙元,有勇有谋;好一个卢象升,运筹帷幄,知人善任。这两者,都是朕的无双国士。”
这个时候,一个声音传来:“国有明君,这才使得野无遗贤,此乃陛下的德行所至。”
说话的正是内阁首辅温体仁。
见他抢了先,同温阁老已经势成水火的周延儒也上前一步,“正是陛下德行所致,这才有三军将士有命,这才有空前大捷,臣为陛下贺。”
“臣等为陛下贺!”其他几个辅臣也同声附和。
“哈哈,哈哈,都平身吧!”崇祯皇帝大笑着挥了挥袖子,转身朝精舍中走去:“温阁老,将前线捷报,和锦衣卫的密折给杨阁老看看,他是兵部尚书,打仗的事情归他管。”
这一下因为太激动,动作也大,红色吉服的下摆飞扬起来,露出里面那件已经洗得发白,满是补丁的棉袍。
见天子清苦至此,杨嗣昌心中发酸,忙从温体仁手头接过捷报仔细读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