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状元眼高于顶,已是拒了多家遣上门的媒婆,其中比他们张家家世好上数倍者,也是大有人在——单是此一点,便叫许多人家望而却步了。
再者,女儿家过于高攀,并非什么好事,日后受了委屈,腰杆儿只怕都挺不直。
她只想要娴儿嫁入一户大致相当的人家,互敬互爱,日子能过得舒心些。
可当真是做了才知道,这当真不是一件容易事。
两个月相看了几户人家下来,非但没瞧着像样儿的,暗下还不知是谁传出了“张家大姑娘已过了婚配之龄,却还百般挑剔”的谣言。
宋氏怎么想,怎么觉得是“去年画的”的那一家。
可这等事情,最是说不清道不明的,也无法去澄清什么,只能平白被添堵。
张眉寿让棉花暗下查探了一番,大致确定了这谣言的源头,正是经由那苏家太太的嘴说出来的。
那张臭嘴,先是在自家府中说了一通,后在宴聚时也频频提起。
近日却是消停了许多,却非是良心发现,而是因为自家儿子的亲事有了着落。
偏偏与之定亲的人家,也是张家所熟知的——乾鱼胡同,邓家。
邓家那位自幼被养在庄子上、四年前极不容易回了邓家,却又因在仁和公主的六月花会上捅了娄子,再次被丢回庄子上的长姐邓贞,总算也等到了一桩亲事。
苏家算不上什么高门第,本是入不了邓常恩的眼,可无奈这个女儿着实上不得什么台面,几年观望下来,竟是连个上门提亲的人都没有——
于是,也只能与苏家公子,两相凑合一下了。
张眉寿听罢这个消息,认真想了想,倒也觉得这两家确实有些般配。
甚至本想让人暗下教训教训那苏太太一二的想法,都立时打消了。
如此之下,是也不必她来多事动这个手了。
……
立秋之后,天气渐渐凉爽。
这一日,蒋家太太钟氏得了准允,进宫探望嫡妹静妃。
蒋令仪也随行在侧。
静妃前些日子患了场小病,如今已是大致痊愈,今日又得长姐来看望,心下本该感到慰藉,可不知因何,眉间仍是有些哀愁。
钟氏看在眼中,也不多问,只笑着道:“怎不见六皇子?”
这话正是冲着静妃心中所想来的。
静妃勉强笑了笑,道:“淇儿在宁贵妃宫中。”
她这唯一的孩子,自出生起,便被抱去了宁贵妃身边,跟着宁贵妃从玉坤宫到长春宫,却从不曾在她身边呆过哪怕一日。
便是她此番病下,想要见一见孩子,都未能如愿。
“能得宁贵妃喜爱,这是六皇子和娘娘的福气。”钟氏仿佛看不到静妃的低落,只道:“我记得再过两日,似乎便是六皇子的六岁生辰了?”
静妃点点头。
是啊,淇儿都已六岁了。
说起来,算是养在宁贵妃身边,最久的一位皇子了。
四皇子也只养到五岁而已。
想到此处,静妃忽而怔了怔。
“听嫂嫂说,六皇子生得伶俐可爱,十分讨喜。说来惭愧,我这做姨母的,竟还不曾见过呢。”钟氏笑着提议道:“我难得入宫一次,按理来说也该去长春宫给贵妃娘娘请安才是,恰好也能顺道儿去瞧瞧六皇子,不知娘娘意下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