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一川看着她的眼睛,认真道:“我也背负了很多!”
夏采薇笑着不再说话。亭子里一时又安静了下来。两人就那样静默的相对而坐,任风从亭子里吹过,月亮的光亮顺着亭子的屋檐洒下来。
不知过了多久,夏采薇才慢慢起身:“我该回去了!”
金一川没有挽留,淡淡点一点头。夏采薇转身走出去,下了石阶,忽然又转过头来问:“一川,你最近会离开京城吗?”夏采薇终于将他的名字叫出口,心里激动而又忐忑,她不知道,不过一个名字罢了,自己怎么需要酝酿这么许久。
金一川道:“我会在京城停留一段时间。这些日子,我都住在白华的保安堂。林大夫时常会去,你也可以经常来。”
夏采薇点点头,刚想转身,金一川却又将她叫住:“采薇,这个给你!”他伸出手来,掌心里是一段红绳。
夏采薇心头一跳,有些不明所以。金一川道:“你香囊的吊绳断了,换上这一根吧!”这是他专门买回来的,也是因为这一根吊绳,他才会在东华寺停留那么晚,才能在下山的路上碰上遇险的夏采薇。他将这红绳买回来时,心里怎么想的自己也不知道,夏采薇是堂堂郡主,红绳想要多少都有,而且两人只是一面之缘,说不定不会再见,他连将红绳亲手交给她的机会都不会有。可是很奇怪,他就是想买。
夏采薇看着他手里的绳子,心情有些复杂,没有伸手去接。金一川的脸色慢慢淡下来,手掌也有要收回的趋势。夏采薇却忽然上前两步,将红绳拿起来,勾唇一笑:“谢谢!”
金一川点点头:“嗯嗯。”
第二日一早,众人就收拾停当下山,离开之前,夏采薇很想去跟金一川道别,可是寺里的僧人说他连夜就离开了。夏采薇心里微微有些苦涩。
两拨人在城门处分别,朱文护送夏采薇进宫,崔叔明带着林婉城回了侯府,将她安顿好了之后,又匆匆忙忙去了衙门。
林婉城伤了脚,出行有些不便,安兰就扶着她在东暖阁的炕上躺下,丝竹又给她端来小吃、茶水,她就倚着炕上的大迎枕,舒舒服服的一边吃东西,一边翻几本闲书。
没过多久,院子里就有小丫鬟进来回禀:“佟二奶奶带着钱姨娘来了。”
林婉城让人将她们迎进来,佟芷柔一进暖阁,看到躺在榻上的林婉城不由伤心道:“姐姐真是受苦了,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也敢给姐姐这么大的苦头吃?”
林婉城看着她这一副作态实在是心里膈应,面上却丝毫不显,笑盈盈道:“不管是谁,总归做了坏事就会有报应的!”
佟芷柔被她一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。昨日,她打听到林婉城要去红雪园赏梅,就暗暗派人将这个消息透露给齐王知道,求他安排人手半路劫杀。然而,不曾想齐王的人那么脓包,还说什么武林高手,照样是一个要紧的都没有杀掉。
佟芷柔听到齐王派去的人全军覆没的消息,忐忑不安,一夜不眠。今早,一听说林婉城回府,她就赶忙过来。一来,表面上的情意总归要尽到,而来,她也想此谈一下自己在林婉城这里有没有露底。
可是听林婉城刚刚的话,露底没露底暂且不知,她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却是十分明显能感觉到。
佟芷柔脸上讪讪的,林婉城也实在懒得搭理她,随便应付两句,就让安兰端茶送客。佟芷柔刚出院门,丝竹就忍不住道:“夫人,您何必跟她多费唇舌,依我看,就该将她的事抖出来,最好能让顺天府的人把她抓起来。”
林婉城知道这丫头是关心自己,可是这事情哪有这么简单,所以就摇头笑道:“好了,天理昭昭,报应不爽,又何必急在一时?”
丝竹知道自家主子不是绵软性子,听她这样说,心里就有了底,高兴地下去给林婉城重新沏茶去了。
下午,卫子澜也赶来侯府探望,她看着林婉城受伤的脚,心里十分过意不去。林婉城安慰她几句,就借机向她请教针线上的功夫。林婉城一直想亲手给崔叔明缝制一件袍子,可是她这双手,拿得了治病救人的银针,却连一根小小的绣花针都掌控不好。
卫子澜在京中素有贤名,她于刺绣女红一道十分娴熟,捡一些简单易懂的针法细细给林婉城讲了,两人就凑在一堆说笑起来。
两人正在说话,前院又有人回禀说太后派人来探望了,太后派来的是一个老嬷嬷,仔细看了林婉城的伤,又说了好些宽心的话。林婉城又向她问起夏采薇的情况,嬷嬷仔细回答了,才告辞离开。
嬷嬷离开侯府,卫子澜也起身告辞。卫子澜离开没多久,白华竟也过府来探病。白华看着林婉城的模样,不禁打趣她:“没想到你也有这样狼狈的时候。”一边说,一边又从袖袋里掏出一瓶金创药:“这药我最近改良过一次,更有效,你试试吧!”
林婉城接过来一闻,只觉得扑鼻而来一股清香,不由拍马屁道:“师兄的本领委实高强。”
白华就道:“我昨日收到了镇国公府的信。”
林婉城疑惑道:“姨母?她可是有什么事吗?”
白华道:“是国公府的老夫人,你姨母来信说,老夫人的身体最近有些不好,想让我去林州帮她看一看。”
林婉城点点头:杜老夫人的身体一直不太好,前些日子一直在林州的女儿家养病,后来镇国公被贬到林州,镇国公才能守在老夫人身前尽孝。此次姨母来信,怕是老夫人的身体有些不太妙。
林婉城又与白华闲话几句,商定了启程去林州的时间,就离开了定远侯府,回了保安堂。
林婉城眼看天色不早,就命人整治饭食,只等崔叔明回府就可以开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