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子由门童再次开来,他坐上车,心情好到还给门童派了张毛爷爷做小费。
等他的车子驶离酒店,茫茫雨幕中,一辆越野车静静停在酒店前的喷泉外。
车里的男人,罕见的在指间夹着香烟,冷毅漠然的模样带着点哀伤和忧郁,比平日严肃高冷的模样更多了几分叫人欲罢不能的气息。
烟雾缭绕,男人从车窗里望着离去的那辆轿车,脑海里回应着女孩儿被搀扶上车时的情景。
这个丫头,身边从不缺少护花使者。
有人为她冲冠一怒为红颜,有人为她鞍前马后伺候周到,还有人为他黯然销魂人憔悴。
烟头凌空抛开,在雨幕中很快熄灭,连烟雾都找寻不到。
男人启动车子掉头,拨通一个号码后,死气沉沉的声音不复往日的霸气凌然。
“出来,陪我喝酒。”
闫跃然离开后,筱筱没有洗澡,也没有下楼吃东西,倒床昏睡一夜,醒来时,天已经蒙蒙亮。
大概是累到了极限吧,她没有失眠,那几个钟头像是要睡死过去一般。
梦里,她迷迷糊糊,以为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境,然而睁开眼,看着完全陌生的环境,前一夜的画面历历在目,那些伤痛回忆再度浮上心头。
在前台办理了退房手续,筱筱看着手里退回来的押金,眉心紧蹙。
钱是闫跃然的,现在要怎么办?给他打电话退还,还是自己拿走。
正犹豫着,她抬起的眸光不经意看到酒店大门外正下车的身影。
一眼认出那人,筱筱几乎是下意识地往酒店大堂另一侧的咖啡厅走去,还选了个容易遮掩的位置。
就这样,在暗处静静地看着闫跃然进了酒店,穿过大堂,走向电梯方向。
昨晚头脑混乱,她都没仔细看过闫跃然的样子,此时怀着一种复杂难辨的心情躲在暗处观察,她才发现昔日的高中同学,大学校友,她的爱慕者,如今竟也是身材挺拔玉树临风的形象了。
跟贺御君分手了,道理上来说,她不用再刻意维持与异性的距离。可她也不是那种喜欢跟男生暧昧不清的性格,虽然这并不需要负什么责任。
待到那个身影进了电梯,筱筱才从咖啡厅里转出来,头也不回地出了酒店。
毕竟与她有恩,不告而别也不道德,筱筱琢磨着闫跃然已经知道自己离开酒店了,找了处公用电话。
她记忆力很好,闫跃然的号码听过一遍就不会忘了。
怀着歉疚的心情拨通那个号,她攥着电话线等待那端接通。
闫跃然刚跟保洁员打听到情况,正风风火火地冲进电梯按下行键,手机响起,他看着陌生号码一下子明白,赶紧接通,“喂,是安筱筱吗?”
筱筱静静温润地道:“是我,我已经离开酒店了,房间的押金我拿着,等我回了部队,会把这些钱都想办法还给你。”
闫跃然急急忙忙地说:“谁要你还钱啊!你怎么不告而别?这么早你去哪里?”
他字里行间的担心焦虑让筱筱明白自己的不告而别是正确的,低声平静地说:“放心吧,我没事,昨晚谢谢你。”
既然两人之间不可能,也没必要给对方错觉了,筱筱留下这话就利落地断了线。
看着手里为数不多的钱,筱筱琢磨着还能买一张火车票。不管怎么样,得先回部队。
想到那个地方,脑海里不可遏制地想起那张英俊刚毅的面孔,不由得幻想,会不会以后还能见到他呢?
为省钱,筱筱倒了几趟公交车才到达火车站。坐上前往西南的列车后,看着倒退的站台,一切忧伤与痛苦,都被强行封存。
章国智的案件还在继续审理中,随着安大伟提供的证据摆上台面,原本负隅顽抗的前首富,意识到大势已去,也不得不慢慢招供。
医院里,安大伟的遗体被某医学院接走,经过特殊处理后将作为无语体师用于医学研究。
喧嚣沸腾了几个月的丑闻,渐渐被时光抛在了脑后。曾经最富有的家族没落,安家也消失在云城上流社会之中。
而因为安大伟在临死前的幡然醒悟,戴罪立功,加之死后遗体为医学研究做出贡献,筱筱在部队里的政治考核并未受到明显影响。
一个月后,筱筱主动申请了部队派往联合国的维和任务。原本难以批准下来的行动,因为筱筱亲自去找穆少将说情,最终得以成行。
贺御君,在贺老将军的安排之下,前往中东参加维和任务,暗地里悄然调查着青龙会在中东的残留势力,力图找到那个孩子的下落,将其解救出来。
看似一段恋情就此画上了终点,可谁又能说在分开的这些岁月里带来的就一定是痛苦呢?
时间能改变一切,包括曾经看起来认为无法垮越的鸿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