筱筱看着贺御玲那一瞬的脸色,心里微然一颤,脸上就觉得羞愧起来。
她出现在这里,唯一的原因只可能是看望父亲,而父亲却是三番两次企图谋害姐姐的杀人凶手。
她面红耳赤,直不起腰,甚至连眼神坦荡地看向贺御玲都不敢,惶措地点了点头,细小的声音藏进了喉咙吐不出。
贺御玲看着她的模样,心里不知想到什么,也噤声不语了。
电梯里气氛尴尬起来,筱筱浑身似火烧一般难受,不自觉地绞着手指,完全不知要说什么话好。
绞尽脑汁,僵了几秒,她才挤出一抹笑,“姐姐,你来医院做什么?”
贺御玲抬了下自己的右手,“手伤了,过来换药。”
至于这只手怎么伤的,贺御玲也不清楚弟弟有没有跟她讲,不过看着筱筱移向她右手的脸色,应该是不知道其中内幕。
筱筱下意识要问一句怎么弄得,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,只是点了点头。
她害怕,害怕姐姐这只手就是安大伟企图杀害她时弄伤的。万一问出来,岂不是更加难堪,也勾起姐姐的不好回忆。
双方沉默下来,直到电梯到达一楼。
出了电梯,几人都朝外走去,筱筱看着贺御玲下了台阶快上车了,心里一急赶紧两步跨上去,“姐姐!”
仓促的一声,让贺御玲停了脚步,转过身。
她脸上还是温润的笑,但筱筱看着,却发现了这个笑容跟以往那些笑意的不同。
她能理解。
这会儿,就算姐姐对她爱理不理,甚至疾言厉色,她都能理解。
鼓起勇气上前,筱筱心跳不由得加速起来,头顶阳光很烈,可她却觉得整个人都站在冰天雪地里一般,紧握的双手都不由自主地颤抖。
咬了咬唇,该说的总要说,她僵着脸,面颊犹如针刺一般,“姐姐……我,我知道我说这些话都无济于事,可,可我还是要说——我爸对不起你,他太糊涂了,简直是十恶不赦,我不敢奢求你原谅什么的,只是希望,你能把这些不开心的记忆都忘掉……你们都对我这么好,你还救过我的命,可我却有一个这样恶劣的父亲……我,我,对不起,姐姐,真得万分对不起。”
不知不觉,眼眶红了,筱筱僵在那里,就跟贺御玲面对面,可却没有脸面正视她一眼。
贺御玲看着眼前的小丫头,脸色也是沉重紧凝的。
其实与她无关。可就像爷爷说的,她毕竟是安大伟的女儿,看到她就会想起安大伟,这是血海深仇,谁能忘怀?
心里到底是起了隔阂,贺御玲缓缓喘了口气,淡淡一笑,“别多想,你父亲的罪跟你无关。”
筱筱抹了下眼泪,狠狠锁着眉头强迫自己平复一些,摇着头说:“他是我父亲,再怎么样也撇不开关系,我愧对你们,不值得你们对我的好……”
贺御玲脸上的浅浅笑意收起,抬起左手虚虚拍了拍她的手臂,没说什么,转身坐上车。
筱筱跟着车子走了几步,眼泪又落,胸口哽咽的如同塞着一块巨石,呼吸都痛。
在医院外的小餐馆买了几份饭菜打包好,筱筱无精打采地回到病房外。
远远看到安晨阳面前站着一个妇人,她不禁皱眉,定睛一看,竟然是徐如玉。
想必儿子没有回去,她得了消息赶来的吧。
筱筱走近,没跟徐如玉打招呼,径直将一份饭菜扔到安晨阳怀里,冷冷吐出一个字,“吃!”
转而,将另两份饭递给警察。
警察一番客气,被筱筱一笑带过。在一边坐下,她正准备打开自己那份,徐如玉气势汹汹地冲过来,不客气地质问:“安筱筱,你什么意思?!”
筱筱漫不经心地,眼睛都没抬一下,往嘴里巴着饭菜:“后妈这话从何说起,我什么什么意思?”
徐如玉是久不见儿子回去,打了电话询问才知道儿子被筱筱抓到了医院来,她怕儿子吃亏,赶紧也跑过来。
安晨阳看到她就是一番哭诉,说安筱筱如何如何揍他了,多么多么的狠毒,徐如玉看着儿子满身伤,顿时火不打一处来。
“你凭什么打晨阳?你算什么东西!”徐如玉涂着红色丹蔻的手指直直朝着筱筱不住地数落,“这几年你还把你父亲当父亲吗?现在知道他要死了,你又回来了,你想分家产是不是?!我告诉你,没门儿!”
跟安晨阳一样的说辞,不可理喻!
筱筱充耳不闻,连辩解都没有,浪费口舌。
她不说话,只顾吃饭,徐如玉看得越发火大,脸色不晓得多狰狞,“喂!我跟你说话呢!你到底什么态度!安筱筱!”
她气极,动手去抓,筱筱也不知怎么出手的,捏着筷子一把就将她的手腕夹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