奶奶每当打量着穿西装的爷爷,脸上不时地露出难得的似水柔情,爷爷十分得意地扬着头,白发赛雪,傲视全场,恰似一头老天鹅。
奶奶赶紧揪着他的西装袖口,小声地嘀咕:“老头子啊,这大喜日子,可千万不能开口,等会儿小滔让你说话,你才能开口,明白不?”
爷爷下意识地问了一句:“这是为啥,我咋就不能开口呢?”
奶奶声音压得更低:“你一开口就有股土腥味,露馅了,佛靠金装,人靠衣装,你不开口,还象那么回事,一开口,这身衣装就变泥装,今天到场领导全都是小滔的部下,你怎么也得给小滔挣份脸是不?”
爷爷高扬的头顿时矮了半截,老天鹅变成打了霜的老紫茄,特地坐俩老人身边服侍的商雨亭吃吃地低笑,奶奶啪地一巴掌打在她的胳膊上:“你也一样,等会儿不许胡闹,今天都是客人,不许丢你哥的脸。”
奶奶外面穿暗红羊绒短大衣,里面着奶白色毛衣,自入座后,就一直笑容满面,看上去既显年轻,又有节日气氛。
不时地,奶奶乐呵呵地招呼着熟悉不熟悉的人入座,爷爷不满了:“你咋就能开口,我就装哑巴?”
奶奶笑眯眯说:“我是女主人,招呼客人不就是我的责任,老头子,你是一家之主,这种小事,劳你开口就太小家子气了。”
爷爷更加不满:“按你说的,我就合该做个草包泥菩萨,一声不吭,看着你风光?”
商雨亭摇着爷爷的手:“外公,你要是闷得慌,我陪你说说话。”
爷爷生着闷气扭头不理商雨亭的献殷勤,幸好此时金泽滔和现场的人们打过招呼后,走了过来,作为家宴,金泽滔和何悦坐在最下首,正好和爷爷奶奶对面而座。
谢凌、赵东进等人没有谦让,坐在两老人身边,爷爷虽然一言不发,但同桌的谢凌和赵东进等人可以忽略金市长,却对金家祖宗谁都不敢怠慢。
客人主动跟自己问好,爷爷爽朗地笑着,正要开口寒暄几句,一眼瞥见奶奶对着他缓缓地摇头,只好紧紧地抿上嘴,笑而不语,连打招呼都是从鼻腔里发出唔地声音。
爷爷可以不在乎奶奶的警告,但在座的大多是孙子的部下,这个脸一定得挣,岂料爷爷谨慎,在谢凌等人眼里,更显气度不凡,高深莫测,态度愈加恭谨。
爷爷这才发现不说话有这么多好处,难怪大领导都不太爱说话,打招呼也从鼻腔深处发音,原来如此。
受到启发的爷爷更加地自重身份,慢慢地连笑容都减了一分,回应他人的唔声拉长了一分。
爷爷越不说话,围着他说话的人越多,反而金泽滔和何悦俩正主儿却冷冷清清地只能自己没话找话。
何悦掩嘴笑了:“爷爷很有大领导的风度,也很享受被人围观的气氛,如果换作好年代,没准,爷爷就当大官了。”
金泽滔感叹:“爷爷没赶上好年代,但有生之年总算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好时光,他现在整天就琢磨怎样把老金家发扬光大,你没看到他连家谱都只往上修三代,这样才彰显爷爷扶大厦之将倾的煌煌功绩。”
金家往三代上追溯,还算得上是西桥颇有名望的豪绅,近三代就日渐没落,到爷爷这一辈,连安身立命的老房子都被政府没收了。
何悦白了他一眼,说:“爷爷苦了一辈子,老来能看到金家兴旺,后辈出息,心情开朗,也能延年益寿,不许你打击爷爷的积极性。”
金泽滔摸了摸鼻子说:“我现在鼓励还来不及,怎么能打击爷爷的积极性呢,现在家谱快要完工,我给爷爷出了个主意,让他再修个家训,这是个极考验智慧的事,爷爷整天拉着爸爸,挖空心思写家训,开始他伟大的家族复兴之路。”
何悦嗔怪道:“哪有作孙子的这么折腾爷爷的,大不孝!”
金泽滔摇了摇头,说:“这是爷爷的梦想,也应该是每一代金家先祖的梦想,做晚辈的,只能推波助澜,加油鼓劲,心有所系,才有精神所寄,这就是爷爷的信仰,我坚信,金家会因爷爷的信仰而复兴,爷爷也会因金家的复兴而无病无灾。”
两人正窃窃私语,一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中年厨师,端着一个巨大的盘子,上面还趴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大龙虾。
厨师将龙虾盘恭恭敬敬端放在俩老人面前,拱手作揖说:“年小鱼给两位老人家,给诸位领导拜年了,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步步高升,事业有成,西桥通元酒店年后即将开业,希望大家能经常光临捧场。”
金泽滔抬头一看,忍不住乐了:“年大厨,辛苦你了,头道菜上得不错,我就讨个口彩,来,诸位一起碰杯,祝大家龙马精神,大红大紫!”(未完待续。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,欢迎您来起点(.)投推荐票、月票,您的支持,就是我最大的动力。手机用户请到m..阅读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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